地啊

姥爷旱地拔松鼠的旱地。厂/矿。1617。

【NK番外】Ein Bild aus der Erinnerung

TKK相关。突然不想码字先放个番外出来。NK终于在路上了。

标题翻译是记忆中的画面。带一点BF,隐FKTK。自带避雷针。


[Ein Bild aus der Erinnerung]

还书那晚,托尼在马德里的青旅失眠了。盯着天花板,脑子里闪过一些杂乱无章的片段,最后又成一片空白。

“叩叩。”有人敲他的床板,扭头一看菲利克斯站在他床头,“我睡不着,陪我出去透会儿气。”托尼脑子一糊,也没多想跟着出了门。站在空旷的大街上冷风一吹,这才清醒了,反应过来盯着菲利克斯,这家伙几时会睡不着?上次去岛礁在快艇上都能睡着。

“看我做什么,还不乐意陪我出来?”菲利克斯说着,止不住打哈欠,分明困得不行。

“谢了。”托尼没说谢什么,菲利克斯也只当没听到,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,四下张望一圈。深更半夜,街上连个鬼都没有。托尼跟着坐过去,两个人一个昏昏欲睡,一个心不在焉。半晌,托尼开口,“我见过他,在入职以前。”菲利克斯又在打哈欠,听见托尼说话硬生生卡在中途,听完这句话才闭上张大的嘴。

“但他应该不记得我了。”托尼仰在椅背上,视线飘向远方。菲利克斯不说话也不看托尼,兀自打着哈欠当隐形人。实在有点困。

托尼想起那个夜黑风高的夜晚,突然打了一个寒颤,小腿隐隐作痛,可它早痊愈了。只是疼痛已经永久存在记忆中,挥之不去。就像那晚他见到的人一样,再也没法忘记。

现在想来,那晚远没有记忆中那么可怕,甚至他们都没折腾到半夜,充其量是阿尔卑斯山脉的夜来得有些早。对,阿尔卑斯山脉。那个地界托尼也不是第一次去,还好巧不巧碰上了米洛等人,说碰上也不合适,他是终于等到了米洛。

八年级结束那年托尼参加了夏令营,前往慕尼黑南部的阿尔卑斯山脉。按说中学生的行程不会太难,只要不作妖,顺利出山是理所当然的。可显然它作妖了。作妖的不是人,是路,还有天气。全程也算顺利,只是回程的最后一天,下雨了。

路本身不算差,但它是条泥路,雨越下越大,踩的人多了不仅没将泥土踩得扎实反倒越来越泥泞。托尼处于收尾部队,也许是被雨衣挡了视线,又或者别的什么原因,他脚一滑,顺着泥路一路滑下山沟,随后托尼听见一阵嘈杂,也许伴随着同行孩子们的惊呼,也许还有随队人员的说话声吼声,但他只听见风声,和他滚地造成的摩擦声。雨幕下看不清也没办法看清前方,他想也许要会一路滚到山谷了,而伴随着一声闷响和一阵剧痛,他停下来了,一棵树拦住了他一路下滑的途径。

紧接着回过神的托尼一声惨叫,太疼了。随队人员也终于叫来前方领队来安排剩下的孩子,自己则趴在路边冲山沟里吼,“喂!能听见吗!”他的声音几乎淹没在尾随而来闷雷中,但幸运的是托尼回应了,有回应就说明问题不大。但同样不幸的,托尼无法自己移动了,他说,腿痛。不出意外是骨折了。

山上的混乱托尼暂时感受不到,当逐渐习惯小腿的疼痛,他开始查看自己的处境。雨衣在下滑过程中已经扯翻了,遮阳用的鸭舌帽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。登山包还在身上,只是原本扣在腹部的背包带勒到胸前,胸前的带子则死死勒在腋下,难怪气闷得慌。想解开这些带子,才看到手上满是泥和草屑木屑,托尼就着雨水擦了擦手,手上有不少擦伤。做完这些他终于解开了死死勒住他背包带,仰在包上大口喘气,像一条濒死的鱼,脸色苍白。冰凉的雨毫无阻碍地打在他身上,脸上,头发粘在脸颊上,和身上的泥土混作一团,看上去脏兮兮的。

天色越来越暗,托尼一时想不起现在到底几点,费力拖过背包,包也快看不出本来的颜色。摸索一阵托尼找到了电筒,万幸它还能用。托尼从未如此庆幸他买的是强光手电,一道亮光射出,远比他原地瞎喊管用。手电固定在一旁,托尼又开始在包里摸索,雨太大了,他得找东西挡一下,不小心动作太大,小腿又是一阵疼。牙齿死死咬着嘴唇,好容易才忍住没叫出声。

 

另一边。

“这雨是不是太大了。”托尔斯滕仰头看乌云涌动的天,雨衣没系绳子,帽子掉了,长头发很快被雨打湿,帖在脸上看起来更乱了。米夏尔看见拍了他一巴掌,顺手帮他扣上帽子,“知道雨大就把雨衣穿好。”

“哦……”托尔斯滕根本没顾上米夏尔,依然看着天上泛紫光的闪电,“真漂亮。”

“素材不错。”米洛拿着小本子不知道在记什么,也难为他看得清。

“倒是意外的收获。”米夏尔想幸好准备工作做得够充分,这么大雨也能让拍摄顺利进行。

“差不多就撤了,走夜路不安全。”米洛收好他的小本子说。他们的工作只是取景,这次任务动画和后期的工作更重。犯不着一直待在下雨的山上。

米夏尔正有此意,本来他们就在下山途中,突遇大雨临时决定停下拍摄,谁让他们拍的是灾难题材。米夏尔可不希望他们自己也“灾难”了,“走走走,收拾收拾撤了!”米夏尔大手一挥招呼大家收器材收装备走人。

 

托尼把一件薄外套搭在头上,靠着登山包,想他跌的地方不太对,这是个大坑。一侧是陡坡,一侧是近乎垂直的山壁,但多亏山壁下方这块儿地比较平坦,还有树拦了一下,没让他继续滚下去。小腿仍是钻心的疼,不知道领队们打算怎么把他折腾上去。托尼打了个寒颤,裤子湿透了,冷。

“托尼?”领队终于到了,这时候领队的络腮胡看上去亲切极了。托尼仰头看着那张雨幕下带着几分恐怖效果的脸,“我上不来。”

“那我下来。”络腮胡看看下方的一小块平地一阵后怕,还好有树拦住了,“你别乱动,我怕踩着你。”络腮胡拽了拽安全绳,顺着山壁滑到托尼边上,一边出言安慰,一边给托尼的腿做了紧急措施。络腮胡皱着眉头用对讲机说了情况。托尼走不了了,他们需要一个担架,再不济木板,实在不行足够结实的布料也行。当时络腮胡到底说了什么托尼已经记不清了,只记得之后漫长的等待。

队伍没带担架,木板自然也没有。临时剪了两个帐篷打算用篷布把托尼吊上来,可吊上来之后还是需要担架或木板,托尼需要代步工具。经过商量留下的三名领队一人去附近借担架或木板,两人试着用安全绳和篷布先把托尼吊上来。络腮胡不太忍心把托尼一人扔在这里,奈何人手不足,而斜坡上行动不方便。一番安慰和交待后络腮胡攀着安全绳上去了,全程托尼表现得异常冷静和配合,甚至出言安慰络腮胡,让络腮胡一阵汗颜又不由松了一口气,毕竟托尼要是不配合事情会更麻烦。

络腮胡一走,托尼又陷入沉默,拽着络腮胡带给他的雨衣,凉意仍一阵一阵从下身传来,身上的衣服也早湿透了,托尼脱了上衣,赤着上身缩在雨衣里,总算暖和些。手抱在胸前取暖,冰凉的手指碰上皮肤托尼不自觉瑟缩一下,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托尼想他还是该听菲利克斯的,走路的时候别走神,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滚下来的,只是一瞬间就失去平衡。他又想还好没带菲利克斯一起来,否则他们可能会一起跌下来,或者根本跌不下来。谁知道呢。

山上很安静,只有雨声和雷声,除此之外再听不见别的声音。虽然知道络腮胡和其他领队正为他奔走,但在与世隔绝不足两平米的小平台上,托尼蓦地生出某种近似孤立无援的错觉。他又想他可以用络腮胡留给他的对讲机,看看他们是不是还在山上。但这样看上去像添乱。托尼犹豫半晌,到底没按下对讲机,省点儿电,夜还长着。而后,他发现手电的亮度似乎比先前弱了,电池快没电了。托尼犹豫了一会儿,还是把电筒关了,总得留点电预防可能的最坏情况。世界终于黑透了,除了闪电,身边再没有别的照明。

即使到现在,那仍是托尼记忆中最漫长的一晚,虽然前后加起来不过几小时,只是天黑太早,仿佛度过了漫漫长夜。托尼发烧了,他已经想不起上次发烧是什么时候,以致于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发烧,只觉得浑身疼,头也疼,眼皮烫得睁不开,他还以为是摔太狠的后遗症。络腮胡和另一位领队不时用对讲机询问他的情况,他也含糊着说没事,脑里昏昏沉沉,梦里四条龙在恶战,可为什么龙打架要带上他?托尼心里骂着几条多事的龙。不自觉紧紧身上的雨衣,好冷。

迷糊中一阵嘈杂,他想龙又要打架了吗,这次记得别摔他。然后红龙一口火吐到他边上,烫死了。突然一阵风,是哪只龙扇着翅膀从边上路过吗,还没看清,额头和脸迎来冰凉的触感,好凉快。

“他发烧了,动作快点。”不认识的声音,托尼艰难睁开眼,不同于络腮胡雨中的恐怖效果,来人穿着雨衣,湖绿色的眼睛望着他,“醒了吗。”托尼呆愣着看他半晌,张嘴却发不出半个音。

“别说话,先喝水。”那人递给他水杯,托尼接过,发烧后无力差点没接稳。

“米夏尔,拿支葡萄糖过来。”那人冲对讲机喊。托尼喝过水握着水杯,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半搂着他的人。

“米洛,接着。”山壁上扔下一支葡萄糖,托尼想原来他叫米洛。

“你发烧了知道吗,不舒服要说,别硬撑。先把葡萄糖喝了,其他一会儿上去再说。”米洛又把葡萄糖递给他,盯着他喝下。托尼头还昏沉着,觉得自己又很多问题想问,一时又想不起要问什么。这时络腮胡留给他的对讲机又响了,“托尼你等等,我们马上就带你上来,你先听……他叫什么来着,哦米洛斯拉夫·克洛泽先生的话,他们是来帮我们的。诶等等那根绳子不能串在那儿!”络腮胡仓促关了对讲,这边托尼和米洛面面相觑,竟都有些无奈。

他问米洛为什么在这里,米洛说他们工作结束下山路过。米洛不算健谈,但托尼的问题都会回答,没有一点不耐烦,耐心给托尼解释他们的工作,给托尼讲拍摄过程中遇见的奇事和趣事还有意外。并直言不讳托尼就是那个意外。他们的简易担架背了一路,没想到真用上了。

“米洛,担架下来了!”正说着,山壁上放下绳子套紧的担架。

“移动会有点疼,忍着。”米洛不废话,抱起托尼放到担架上,托尼很争气地没叫疼,看着米洛半个身子悬在平地外,托尼不自觉伸手去牵米洛,“你小心别掉下去。”

米洛正在用安全绳固定托尼,听见托尼的话不由笑出声。托尼仿佛看见了慢动作,每一个细节都看清了,米洛绕绳子的手,打结的方式,托起担架的姿势,包括米洛弯起的眼睛和嘴角的笑纹,他都看清了,然后他看见米洛说,“不会的。”后来怎么上了山壁他记不太清了,一直回到路上他才后知后觉清醒过来,满脑子都是米洛的表情和声音。托尼扭头寻找米洛所在,看见米洛提着他的糊满泥的登山包走在斜后方,看见托尼在看他,回给托尼一个笑。那时候实在年龄不算大,但那一瞬间,托尼觉得脑子里在放烟花。

 

“但我连他的联系方式都没留下,还没到医院我就睡着了,等再醒来他们已经离开了,”托尼搓搓脸,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。可在大学里我又听说了他的名字,没想到他是那么厉害的人。我想成为和他一样或者更厉害的人。”

“在那之前,所有感情都和敬仰无关。你问我是不是真的喜欢,你说呢。它可能掺杂了别的东西,但不能说不喜欢。”

“那为什么你把书还给他了。”菲利克斯的声音几乎是哼出来的,中途他已经睡过去好几次。

“谁知道,可能只是因为它本来就不属于我。”托尼眼神放空了,不知道又想到什么。菲利克斯没接话,空旷的大街又安静如初。

良久,托尼回过神,“不过是我想给的他不要,我想要的他不给,也没必要给。”单箭头的事,谁能强求谁。托尼揉揉眼睛,眼睛好像进了沙子,有点疼。

“走吧菲利克斯,回去了。”身边的人没理他。

“菲利克斯?”托尼头转过去,嘴角轻微抽搐几下,这家伙又睡着了。托尼扯着菲利克斯的脸一顿捏,“醒醒,回去睡。”菲利克斯弹了一下惊醒,拍开托尼的手,四下张望一圈,“你讲完了?”

托尼没好气,“讲完了。”

“哦那回去吧。”菲利克斯站起径自往旅店走,脑门上就差没顶着“我想睡觉”四个字。托尼笑笑,“以后再碰上我失眠你还是别管了,看你困得。”

菲利克斯脚步一顿,回头一脸不耐烦,“你管我,”说着嫌弃挥挥手,“烦死了,睡觉睡觉,你别理我。明天又是新的没心没肺的一天。”

再次被弟弟嫌弃的托尼撇撇嘴,跟着菲利克斯回了旅店,说得对,明天又是新的没心没肺的一天。

 

后来的一次聚会里。

“来米洛,看看以前的照片,多青涩。”托尔斯滕一屁股坐到米洛边上,手上拿着一本厚相册。米洛笑笑没说话。那边米夏尔看见了,跟着一屁股坐到米洛另一边,隔空指着托尔斯滕,“不要脸,还青涩。”

“你才不要脸,自己看看。”托尔斯滕又从米洛手里抽出相册塞到米夏尔手里。米夏尔没当回事,随手翻开一夜,刚好有一张托尔斯滕。他指着那张照片,“糖公主,看你那时候多瘦,现在都成糖胖子了。”

托尔斯滕“噌”的起来,“你再说一遍试试?”

“我说刚才沙发怎么挤得慌,原来是因为你。”

“米夏你给我站住!”托尔斯滕跳起来去追米夏尔。米洛还坐在原位笑着看他们。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还摊开的相册上。的确,很青涩。米洛捡起相册,从第一页往后翻。托尔斯滕还在满世界追杀米夏尔,所到之处皆是鸡飞狗跳。

“不跑了,跑不动了。”托尔斯滕撑着膝盖喘粗气。米夏尔悠哉悠哉晃回来,“早说让你减肥了。”

“我不减!”托尔斯滕吼回去。米夏尔指指托尔斯滕,冲米洛吐舌头。米洛没搭理这俩老小孩儿,只又把相册往后翻了一页。米夏尔余光一扫,“这不是在阿尔卑斯拍的吗?看那小孩儿。”

托尔斯滕闻言抬头,“还真是,居然有这张照片。”

米夏尔凑过去仔细看,那是他们帮过忙的小孩儿和他们的合影,他抬抬下巴示意两人看照片里的人,“米洛你看这小孩儿像不像卢安和诺阿。”米洛没回答,怔怔看着照片出神,有这张照片也许能解释不少事,但他不打算告诉两人。

托尔斯滕接过话,“别说还真挺像,这孩子叫,叫什么来着?”

“托尼,托尼·克罗斯。”一直没出声的米洛回答了他的问题。

“啊我想起来了,现在也在DFB,啧啧,真巧。”托尔斯滕一脸唏嘘。

“还有更巧的,他弟弟在你们公司,叫……”

“菲利克斯!”托尔斯滕抢答,接着又是一阵絮叨。米夏尔本想跟着调侃几句,却见米洛表情有些古怪,细想一下发生其中关节,“今年在DFB碰上了?”

“是。”

托尔斯滕一听似乎很感兴趣,调侃道,“怎么,要不要认个亲?”米洛不答话,手指无意识在相册边缘摩挲。米夏尔一看就知道米洛有事没告诉他们,不过米洛不说他也懒得问,索性跟着托尔斯滕调侃,“对啊,要不要认个亲。”

米洛瞅他俩那一脸不嫌事大的表情,“嘭”一声关上相册,吓得凑近的两人猛一下弹开,“你们是闲得慌吧,”他将相册塞回托尔斯滕手里,平静道,“当从来不知道就行了。”


En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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